57、水杯_续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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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水杯

  这是沈晏凛一直本能拒绝去思考的问题。

  听筒那边也没有等他的回答,继续慢悠悠开腔:“沈警官,既然你知道我不是真正的连环杀人犯,那你就去把真正的凶手找出来吧。”

  语闭电话倏然被挂断,再回拨时已经关机。沈晏凛站在窗台前回过身,监听器前的人表情为难:“沈队,对方使用的是专业处理过的境外号码,破解有难度,通话时间太短,还不能进行准确定位。”

  他闷着神色点了下头,半晌,低声道:“我去外面透口气。”

  房间门被人从内推开。一个戴着无框眼镜的男人走出来,回头对门里面的人斯斯文文笑道:“东西我回去整理一下,明天让你手底下的人来我工作室拿。”

  屋里的人应了声知道,回手关上门揉着自己脸上的伤,垂眸掀开了压在桌子泡面碗上的连环杀人案卷宗。

  搪瓷碗里的面条散发的热气渐低,桌前的人叼着勺子握着手机低头飞快打着字:「最新消息,顾衍可能只参与了五零三那一起,他不是真正的杀人狂!!!」

  电话那边的直男这次终于给出了她满意的反应:「谁说的???」

  林妍奋力戳着屏幕:「沈队!他跟顾衍通话!我们都听到了!」

  小方桌上的两个年轻男人对着手机屏幕上的信息各自静默了会儿,金鸣按了按自己的脑壳儿,虚弱摆手:“啥玩意啊,我脑袋要不够用了……不是,他不是杀人狂,那他为啥要模仿变态作案啊?”

  吴柏松沉思片刻,脑回路适应得很快:“我倒觉得现在是越来越清晰。如果说顾衍是连环杀人狂,有些地方其实解释不通,但现在说他不是,这整件事情反而简单了。他当年模仿这么知名的杀人狂,很大可能是出于故意混淆警察视线,掩盖他原本的杀人动机。”

  他抬眼,看向面前凝重托着脸的人:“不管是顾衍跟裴旖,还是易森跟裴旖,从我们现在所掌握的证据来看,都有男女关系的嫌疑。退一步讲就算是他们没有真正在一起,也都存在心仪、追求或者暧昧的可能,对吧?”

  金鸣默了默,开口道:“你的意思是,他有意引导警方调查时的思路,而他极力掩盖的真实动机,可能是情杀?”

  吴柏松摊了下手,伸筷子夹了个虾饺。

  “同父异母的豪门兄妹……家境贫苦的穷高材生……所以其实一直以来他针对的还是裴旖。”金鸣感慨道。

  “假设杀人的行为是顾衍自发的,裴旖不知情,那他逃亡六年,如今看到昔日女神跟抓到自己的警察在一起过得很幸福,他心理上难以接受。”他略微停顿,继续道,“另外一种可能是,五零三的事情,就是裴旖指使的,甚至她也参与其中。”

  面前的人咽下嘴里的食物,慢条斯理低声开口:“我觉得还有一种可能。”

  金鸣抬眼望过去,桌上蒸屉里升腾出的热气氤氲了他的脸色:“借刀杀人。”

  金鸣眼底一振,唇角轻微动了动,半晌,恍惚喃喃:“你说,现在沈队会在想什么?”

  身后窗外夜色深重,浓云蔽月。

  市局院里的车陆续驶出,角落里一辆黑色车子稳稳停着,驾驶位的车窗开了一条细缝,如若走近的话,音乐轻缓,烟气浓重。

  沈晏凛浑浑噩噩瘫在座位上,思绪游离放空。

  音乐是她喜欢听的。异地时有次他没有事先告诉她,直接飞来了万州,当时是晚上,她开门时屋里光线昏暗,空气里有淡淡的安神香气,音响里放的就是这首曲子。

  她刚洗完澡,穿一件白色的睡裙,望见他先是懵懵地讶异,被他捏住脸颊也呆呆的没躲,反而弯起眼睛笑了出来。

  他在那首曲子里与她深吻。耳边的旋律舒缓,唇间她的气息诱人,他拥紧怀里的人,那一瞬美好得仿佛梦境。

  沈晏凛在音乐的间隙中回过神,垂眸点亮手机屏幕,看着壁纸上微笑的人,直至那光亮又灭下去。

  外面天色渐渐亮了。他靠在座位上阖着眼睛,清俊脸上满是疲倦,可大脑里窒息拥挤得令他无法休息,亦无法躲避。

  他耳边一直不受控地不停循环回响着顾衍的问题:我为什么要杀易森?

  麻痹也好,逃避也罢,沈晏凛私心并不想知道真正的原因。但他是警察,而且正是负责这件案子的警察。

  六年前的所有细节翻覆涌到他脑海里,他淹没在其中挣扎着,疑问多到头痛欲裂。他极力想要整理清楚,可涉及到她时总是很难理性,他在怀疑与愧疚中痛苦摇摆,最终在逼疯自己之前,他强迫自己镇静下来不再去推断,现在对于他来说,最紧要的只是找她回来。

  只要她能安全回来,其它的事情他只要相信她的解释就好。只要她能安全回来,他不在乎她对他隐瞒过什么。只要她能安全回来,他和她就都不再是独自一人。

  沈晏凛深吸口气,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车窗外的天际已经蒙蒙放亮,他喝了口水,躁郁干痛的喉咙暂时得到缓解。他再次从头回想起今天这一整件事,从中午时林妍电话里小心翼翼告诉他这件事起,到他失控打伤陈枃然后追到领导办公室,他说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怀疑和借助顾衍引出真凶的计划,从而争取到了继续参与这件案子的机会。

  从画馆出来时他靠在车门上抽烟,他觉得那些画是顾衍故意给他的深意,就像那张夹在婚纱里的狼人身份牌。他回到队里一遍又一遍看着展馆里的那段监控,自虐似的反复看着两个人伪装成亲昵的危险举动,直到眼底被屏幕上的人影刺激得泛痛,有一瞬恍惚中他想,他们在今天之前见过面吗?

  沈晏凛怔了片瞬,沉眸看向中控上的导航仪。少顷之后,他抬手点开了航迹记录。

  等待结果汇出的半分钟有半个世纪漫长。他从今天往前一条一条看下去,一直到三个月前他调来万州,车子大部分时间里是在公寓和他们俩的单位之间三点一线,偶尔几次去商圈吃饭也是与他一起,简单得乏善可陈。他继续往前看,八月、七月、六月……最后,他的视线在一条记录上停了下来,狭长眼底析出诧异,接着他有点急切地翻动屏幕找寻着相同的字段,最终翻完了近三年的记录时,他表情怔然坐在座位上,唇角紧抿,握在方向盘上的手臂细微颤抖。

  黎明间万籁俱寂。狭窄空间内的屏幕幽幽亮着,正中一行黑体小字:万州心理咨询中心。

  “您好,沈警官。”

  谢北淮礼貌伸出手来,暗暗打量着面前神情压抑而疲倦的人。

  沈晏凛匆匆跟他握了下手,坐下来开门见山禀明来意。对方略有停顿,但也没有询问更多,转身打开档案柜,将一个白色文件夹拿出来放到他面前:“裴女士的资料都在这里。需要我给您介绍吗?”

  沈晏凛摇了下头,少顷沉默之后,他轻轻掀开了文件夹,仿佛小心翼翼进入她的世界,那颗他一直努力想要敲开而她却缩在里面始终不肯吭声的小星球。

  二零一六年,六月。

  她说他是她不应该在一起却又忍不住想要靠近的人。她很清楚自己并不是喜欢他,只是喜欢他给她的温暖和安全感,她觉得这对于他来说很不公平,她不应该这么自私享受他的感情,所以多次狠心拒绝,心里非常愧疚抱歉。

  沈晏凛忆起那时候的两个人,眼底忍不住漫开酸涩。恍惚间那时的她仿佛就坐在他面前,穿着绣花的白色裙子,长发用蓝色丝巾绑着,笑意礼貌温和,他隔着时空低声与她对话:傻瓜,我是自愿的,你抱歉什么。

  二零一七年,三月。

  她说她自从来到万州后的经济压力很大,可能她从小在物质上一直比较富足,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缺钱的陌生感觉。她觉得自己精打细算起来的样子有点市侩,但她觉得这样的自己也挺有意思,至少是真实的。她宁可这样一直市侩下去,也一秒钟都不愿意再回到过去。

  我可从来没觉得你市侩。漂亮姑娘勤俭持家,怎么能叫市侩呢。

  二零一八年,九月。

  她说她跟他在一起了,决定是一瞬间作出的,在他一脸倦容躺在电影院里睡着时,她恍然想起自己刚到万州时在医院里烧得意识不清,恍惚睁开眼时,他也是这么睡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她迷迷糊糊拿手偷碰了下他的,他睡梦中下意识反手按住她的手腕安抚轻拍了拍,那一瞬她无比安心。

  每一次我睁开眼睛看见你就在旁边时,也是一样心安。

  二零一九年,一月。

  她说自己不太适应他的强势性格,有过两个人不太合适想分手的想法,但是幸好他先一步选择敞开与她说清楚,她认真思考后觉得自己是应该承担起选择开始这段关系的责任,她对于他是该有所包容和回应。这件事之后她想自己可能是应该跟他学习一下情侣间交流沟通这件事,虽然这对于她来说很困难。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难以说出口的话不用强迫自己,我懂。

  二零一九年,八月。

  她说她最近经常会做不好的梦。有时是陷在沼泽里发不出声音,有时是被奇怪的植物缠住无法挣脱,有时是一个人在一条漆黑的路上孤零零地走,怎么走都到不了尽头。她起初不理解自己的生活明明终于在朝着自己想要的轨迹安定下来,为什么心理负担反而加重了,直到某天她惊醒时突然明白过来,这些噩梦的来源正是因为她过得幸福。她潜意识里的自己最为苛刻凶狠地批判着她不应该得到这些,压得她快要窒息。

  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不值得,你在我心里值得这世上最美好的所有,值得我付出所有去爱你啊。

  二零二零年,二月。

  她说她过年时见了他的家人,临近去之前时几夜忐忑失眠,真的到见面的那一天反而也没有那么负担。他的父母和姐姐都是很好的人,会善意照顾她寡言的个性,也没有令人不舒服的逾界问话。她默默松下一口气之余特别羡慕他的家庭氛围,她想,他能给她这么多的安全感,根源其实也是因为他的家庭给了他很多安全感吧。

  抱歉在一起后让你因为我多了很多负担。也感谢你,愿意为我承担这些。

  二零二零年,七月。

  她说他快要调动过来了,她有点担心共同生活这件事。她害怕两个人的生活习惯不合,害怕相处的时间多了会磨淡掉感情,害怕他们会因为同居生活暴露出各自更多的缺点,尤其是她自己。

  应该是我担心你会厌倦我太粘人才对,我对你这么厚的滤镜,哪能看得见你的缺点。

  二零二零年,十一月。

  她说与他的同居生活比她想象的要顺利,她很害怕自己未来某天会跟他分开。

  她说她曾经为了自己做出过迫不得已的选择。她很煎熬,但是她不后悔。

  她说她以前伤害过一个人,那个人现在再次出现,她不想弥补,她只有再伤害他一次的念头。

  沈晏凛手指动作倏然停顿,他怔了片刻后继续往下翻了一页,后面的纸张是空白。

  他缓慢合上手里的文件夹,有些失神想,原来她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知道顾衍还活着了。她所说的伤害和再次伤害,又是指的什么?

  桌子另一侧的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去的,他端着水杯回来放到桌上,抬手客气示意:“沈警官,请喝水。”

  沈晏凛木然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喉咙里涩得发苦。他有点僵硬地握着杯子沉默,心里的不安猜想越来越强烈,恍然间他意外瞟到对面人身后架子上关于反社会人格心理研究的文献,他盯着那封页走神儿看了片晌,低低出声:“谢医生——”

  对方的态度端正配合:“您说。”

  沈晏凛放下水杯,沉声道:“如果有一个连环杀人犯,在最后一起案件时警察抓到了「他」,可实际上这起案件并不是他作的,而是被抓住的那个凶手故意模仿他。之后几年时间里这个人再也没有作过案,他会是从此收手了吗?”

  面前的人认真思索片刻后,摇头答:“我认为不会。这种人先天就没有共情力和同理心,根本不存在良心发现的可能,遇到您说的这种情况他们只会更加觉得自己无所不能,警察也不是他们的对手。我觉得相比说收手,他们会在现实中更加正大光明甚至是狂热地关注这件事的各种细节,变本加厉享受这种隐秘的快感。”

  沈晏凛静默深思着他的话,眼前的人又继续随意悠悠道:“说起来也巧,我认识的一个朋友,也是最近,跟我探讨了和您刚好截然相反的问题。”

  沈晏凛抬起脸。

  “他问我,如果有一个人,故意去模仿一个知名的连环杀人狂去作案——比如江城的连环杀人案,这个人是出于什么心态?”

  沈晏凛怔默数秒,低声答:“混淆视听。”

  “那还是假设,假设江城连环案的那个高材生凶手,数年之后,他没有死,而是再次出现,并且以相同的手法再次作案,这又说明什么?”

  他眼底倏然一凛,面前的人没有察觉,继续道:“这是不是说明,模仿可能是偶然,但他体内的基因本质,也是变态?”

  沈晏凛慢慢靠进椅子里沉下眸看着他,半天没有说话。对方似乎也反应过来自己话有点多,双手交叠在身前桌上歉意笑了下:“不好意思沈警官,最近这类文献看得有点上头,碰见您这种会亲身接触这类人群的职业就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他不着声色淡淡道:“你的朋友想法很新奇。”

  谢北淮笑了笑,解释道:“他是记者,什么都懂一点。以前他在江城的媒体工作,因为跟过江城连环杀人案,写出来几篇数据不错的深度报道,在圈子里小有名气。前几周他来找我探讨,我估计着是又要写稿子了。”

  沈晏凛点了下头,漆黑眼底幽深莫测:“关于江城连环案的深度报道,我也很想拜读一下。你这位朋友,怎么称呼?”

  从咨询中心回来,沈晏凛在车里给江城的老同事打了个电话。

  “……黎阳,对,黎明的黎,阳光的阳……他应该是在媒体工作,之前报导过江城连环案……查一下他哪几年在江城,什么时候离开的……”

  市局大门有车辆驶入。他下意识从后视镜里望过去,两个陌生的年轻男人推门下车,环顾一周后往台阶上走过去。

  电话那头应声过后,不出所料问他:“我看到通缉令了,顾衍是怎么回事?”

  沈晏凛垂眸抿了抿唇角,低声答:“还活着。”

  老同事不客气地呛他:“我当然知道还活着,我问你是怎么发现他还活着的!”

  沈晏凛举着手机,无声出口闷气:“他用相同手法又作案一起,并且劫持了一位人质。”

  “他这还是嫌命大啊。”电话那边感慨一句,顿了顿,又压低声音,“你还是觉得他不是真正的杀人狂?”

  沈晏凛闷闷嗯了一声:“我确定他不是。”

  “行吧,我给你查。”对方知道拗不过他,转而岔开话题,“哎,你跟嫂子怎么样了?我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喝上喜酒啊?”

  沈晏凛握着手机的手指缓缓攥紧,他低下头皱起了眉,半晌,声音很低:“快了。”

  挂了电话,沈晏凛下车走进刑侦楼,走到四楼时被办公室里的副局招手叫了进去。

  刚才下车进来的两个陌生男人也坐在沙发上,见他进来都站起身。其中一位长相十分出色,气质有些沉冷,朝他伸出手淡声道:“沈队长,我是浦安市缉毒支队郑久霖。你们现在通缉的顾衍,很有可能是我们在关注的一起贩毒团伙中的重要角色。”

  沈晏凛握着他的手微怔,领导在旁边摆手示意他们坐下来:“小郑他们这次的案子很重要,晏凛,你们好好配合!”

  沈晏凛应声点头,坐下。对方向他简单介绍了案件的情况,最后道:“顾衍是化学高材生,在这个团伙里担任很重要的技术角色。根据我们现有的情报来看,他们的老大平时就不太喜欢他目中无人的性格,对于他这次暴露自己非常恼火,现在也是很着急联络不上他。但因为他的身份重要,这次他们应该还是会帮助他。”

  沈晏凛沉声道:“我们现在在万州和周边城市都做了布控,昨晚顾衍的电话定位还在万州,他带着人质,目标太明显,可能暂时不会有离开万州的行动。”

  “说起人质,按照我们之前与他打过的交道来说,我们都觉得这一次是他自杀式的暴露。”面前的男人顿了顿,继续道,“他本人行事还是很冷静谨慎的,我们认为他很有可能是厌倦了这种见不得光的生活,他孤注一掷将自己暴露出来,可能根本就没打算再活着回去。”

  沈晏凛眼底蓦然暗下去几分,面前的人又出声问:“沈队长,您这边是否方便披露下他劫持人质的细节?他跟人质是否相识?有无恩怨交集?”

  沈晏凛抿着唇沉默半晌,说了声「是」后再没有开口。气氛即将隐隐陷进尴尬之际,有人敲门。

  “沈队!”林妍立正站在门口,“有情况向你汇报!”

  他如释重负道了声抱歉,起身走出房间。

  “什么事?”

  回到办公室,沈晏凛沉了表情点了根烟。

  姑娘站在桌边,脆声道:“昨天的画馆,我们细查了经理给出来的那几个人,最后一个人的信息大部分都是伪造的,确实非常可疑。”

  沈晏凛漫不经心嗯了一声,脑袋里全都是刚刚那个人所说的,孤注一掷。

  凶多吉少。

  他压抑着烦躁靠在椅子上扯了扯领子,身后的人继续汇报:“……我们去查了他提供的那几幅画,大部分没有出处,但是有一张,外网上能找到作者。”

  她把怀里的文件袋放到他面前桌上,又把自己的手机放到一边:“这幅画,跟五零三受害人那张香烟包装纸上的画,是一个作者。”

  沈晏凛听言低头看了过去。

  林妍把手机上的图片点开放大,拖到右下角:“这个作者的署名是,Jessie。”

  沈晏凛一怔,诧异拧起眉:“楚翘?”

  小姑娘正要答话,他的手机在这时振了起来。

  沈晏凛从兜里拿出来手机,看是熟悉的江城号码,沉声接起来:“这么快?查出来了?”

  “不是,有别的事。”电话那头略微迟疑,“你……杨美栖,你知道吗?”

  沈晏凛紧盯着画上的签名,大脑拨出几分神来回应:“谁?”

  对方叹出口气,声音无端复杂:“易庭谦老婆,按理说你还应该管人家叫声妈。”

  “……”沈晏凛低头的动作僵了瞬,突然有种不详直觉,“她怎么了?”

  “她的律师刚才来局里,要求重查五零三的案子。”听筒里的声音停了停,似乎是留给他缓冲的时间,“对方指控说,裴旖,伙同顾衍,谋杀易森。”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几章了想听听大家对剧情的看法,求评论求探讨,有问题我会及时调整,感谢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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