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使命(二合一)_暮家小福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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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使命(二合一)

  因为画像错误,导致调查陈萧这件事难度就增加了许多,加之无极阁没有一个人懂绘画的,以至于调查陈萧只能由袁山一个人来。

  效率很明显就低了许多。

  到后面,钟尚晦问起他调查的进展时,袁山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无奈之下,他便告诉了钟尚晦画像是假的。

  钟尚晦很生气,斥责他为什么不早说。

  袁山很委屈,小声嘟囔钟尚晦没有给他说的机会。

  以至于钟尚晦第一次与陈萧交锋时,钟尚晦并没有认出他来。

  ……

  林平升搬了张椅子过来,倒放在蒋海潮床边,他双手搭在椅背上的边沿,看着蒋海潮,问道:“你身上这些伤被谁弄的?”

  蒋海潮看看林平升,看看陈萧,最后看向林平升侧后方的刘仁忠,他艰难地撑着床板想要坐起来,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

  “咝——”

  林平升立马从椅子上下来过去按住蒋海潮。

  “你的伤比较严重,现在好好躺着别动。”

  蒋海潮脸色苍白地点了点头,他复又躺回去,看着刘仁忠,目光热切,言辞恳切。

  “刘大夫,今天多谢您的救命之恩。”

  刘仁忠放下茶盏,“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蒋侍卫无须道谢。”

  林平升指指蒋海潮,又指指刘仁忠。

  “你俩,认识?”

  蒋海潮颔首,说起刘仁忠,他内心由衷的佩服和赞叹:“刘大夫是前朝太医院的院使,医术高超,是大周朝最厉害的人,以前还救过高祖帝的命。”

  “前段时间,太子殿下听说刘大夫在这里生活,专门过来拜访,而我也有幸一睹刘大夫的真颜。”

  “今日能得刘大夫出手相救,是我这辈子的福气。”

  一番肺腑之言,蒋海潮说的无比真诚。

  刘仁忠却淡淡一笑,没有因为蒋海潮的夸奖,也没有因为曾经救过周高祖帝的性命而妄自尊大,也没有因为太子殿下亲自上门拜访而目中无人。

  清癯的脸上没有大喜大悲,好像蒋海潮口中说的那个人不是自己似的。

  林平升审视的目光落在刘仁忠身上。

  若是换做旁人,又是当今圣上的救命恩人,又得到了太子殿下的敬重,恐怕早就得意忘形了吧?

  他倒好,宠辱皆不惊。

  蒋海潮说完这些,又把目光放在面上始终波澜不惊的陈萧身上,回答起了林平升一开始的问话。

  “我刚到京郊的时候,便遭遇了埋伏。”

  “那些人像是提前准备好似的,就等着我出现。”蒋海潮双眸眯了眯,像是在谈起久远的事情的一样,“他们个个都穿着夜行衣,从头到脚都是黑色,只露出一双眼睛,这些人生得孔武有力,武功高强,而且很刁钻,看着不像大周人会使用的功夫。”

  “我与他们鏖战了许久,才死里逃生出来。”

  提起这段经历,蒋海潮还是心有余悸。

  “这些人跟亡命之徒没什么区别,哪怕他们身上受了伤,就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还是会发了疯似的冲上来……”

  林平升眉头一拧,“有没有可能是别人专门培养的一批死士?”

  蒋海潮眉头一皱,“不是没有可能。”

  “就是,不知道背后的人是谁在操纵。”

  林平升看着陈萧,“阿珩,这件事你怎么看?”

  “你觉得幕后之人是谁的可能性最大?”

  陈萧若有所思。

  “北狄。”

  “应该是北狄人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他看着林平升,道:“你们两个虽然都是进京送消息的,但是遇到了两伙不同的人,平升遇到的是钟尚晦的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林平升忙不迭地附和,“对,我后面就被押到了钟尚晦的面前。”

  陈萧眸光一沉,俊脸有几分冰冷,他轻启薄唇,缓慢而幽冷道:“但蒋侍卫遇到的黑衣人不是钟尚晦的人……”

  蒋海潮不解,“此话怎讲?”

  陈萧懒懒地掀开眼皮睨了眼蒋海潮,漫不经心地道:“如果这两伙人是同一伙的,都是钟尚晦的人,袁山就不会好奇你身上的伤是哪里来的了。”

  蒋海潮一怔,随后恍然大悟。

  陈萧分析的对。

  他刚与袁山交锋时,袁山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就是: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能将太子身边的贴身侍卫伤成这个样子,有机会他定要去拜访拜访。

  这句话显而易见的就是对方并不知晓蒋海潮此前都与谁发生过打斗。

  若是知道,就不会说出这句话来。

  林平升挠挠头,听得一头雾水。

  “北狄的人和钟尚晦不是合作的关系吗?为什么北狄要瞒着钟尚晦去做这件事?”

  陈萧曲起右手食指,漫不经心地敲打几面,慢条斯理道:“二者虽是合作关系,但双方都在互相利用,互相提防,合作之外,又都在各自谋划自己的事情。”

  林平升还是没有听明白。

  “现在两国正在商谈和亲一事,这有利于两国的发展,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北狄还要去做挑战大周朝的事情?”

  “伤了太子殿下的贴身侍卫,他们当真以为事情就能平安度过?”

  陈萧唇边弯起一个嘲讽的冷笑。

  “所以说,他们和亲的心不诚。”

  “另一方面,也是想试探下大周朝的底线,试探未来天子的底线,会不会为了一个区区侍卫而破坏了两国间的邦交?如果太子真的因为这件事而与北狄闹僵,这正合了哈曼的心意。”

  “哈曼求娶大周朝公主的心本就不诚,和亲不过是他为了安抚朝堂的人心的一个手段,他一直都想对大周朝发动战争,无奈这些年来朝堂内部有些人反对他的决策,而哈曼现在又无法扭转这种局面,所以只能听从他们的意见,但是如果是大周朝先撕毁了和平约定,那哈曼就占了理。”

  “这个时候,他要是想对大周朝发动战争,就有了充分的理由,那一批反对哈曼的人在这个决策上也会支持哈曼。”

  “不过,哈曼肯定没想到,蒋侍卫居然能成功脱身。”

  陈萧垂眸看着自己的双手,纤长的睫羽掩住了他眸底的狠戾和复杂。

  “但这只是他的一个小手段而已,皇宫里有不少个蒋侍卫;北狄人向来猖狂惯了,又无耻惯了,不知道后面会不会找茬去杀李侍卫,王侍卫,故意挑战大周朝的威仪。”

  咚!

  林平升一拳头狠狠地砸在桌面上。

  “这帮人太可恶了!”

  “真当大周朝还是软弱无能的大梁吗?我就不相信高祖皇帝会任由这帮人在我朝胡来!”

  陈萧哂笑,“这些不过是他们腌臜的小手段而已,哈曼这些年穷兵黩武,国力早就衰败了,相反我朝这些年休养生息,国家慢慢走上正轨,虽说与北狄一直有摩擦产生,但都是小摩擦。”

  “不像北狄,不仅与我朝有摩擦,它还与其他接壤的国家有摩擦,不断地扩张,发动战争,国家早就不堪重负了。”

  说到这儿,陈萧脸上的神情突地愈加严肃。

  林平升心里一震,“阿珩,怎么了?”

  陈萧沉声道:“我一直以为钟尚晦这些年来招兵买马是为了给自己培养势力,但现在来看,也不尽然。”

  林平升倒抽一口冷气,“你是说,他也是在给北狄培养军队?”

  陈萧冷声道,“不排除这种情况。”

  “这个卖国贼!”林平升道:“我现在恨不得把他抓过来扒皮抽筋!”

  刘仁忠心里咯噔一声。

  他颤巍巍的手端起茶盏,轻抿一小口,看看因愤怒而脸色涨红的林平升,又看向陈萧道:“依老夫看,钟尚晦不至于会做这么糊涂的事情……”

  十年前,他虽然是求和派,不主战,但卖国这种遗臭千年的事情,钟尚晦一向注重自己的名声和面子,应该不会做出这种荒唐事来。

  刘仁忠话没说完,就被林平升气愤地打断。

  “我看他现在是走火入魔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刘大夫,您不知道,他为了讨好北狄,居然残忍地杀害了三十五个无辜的孩子和妇孺,你说说这是人能做的事情吗?”

  说到这儿,林平升恨得咬牙切齿。

  刘仁忠脸上大骇。

  “不是说是码头上的一个工人做的吗?”

  他哆嗦着嘴唇,艰难地问出。

  坊间传言便是这样的。

  “什么码头工人?”林平升嗤笑,“码头工人不过是钟尚晦的一个棋子而已,幕后主使就是北狄人!”

  陈萧见刘仁忠双手抖个不停,知晓这件事对他的打击比较大。

  刘仁忠是个好医者,他最大的宏愿除了悬壶济世以外,便是希望世上无病无灾。

  十年前的那场宫斗,虽说没有波及到普通百姓身上,但依然有不少无辜的人被牵连其中。

  刘仁忠自然不愿类似的事情再发生。

  更不愿再发生战争。

  一旦发生战争,苦的就只有百姓。

  他作为医者,最不愿意看见的就是这个。

  然而,活了一大把年纪,他渐渐地意识到自己的渺小。

  他什么都改变不了。

  这是让他最无助又最无力的地方。

  但刘仁忠同时又明白,如果一个国家不强大起来,一味地委曲求全,苦的依然是老百姓。

  所以,只有咬牙苦一阵子,牺牲一部分人的利益,以后才能有甘甜。

  就像大梁一样,虽说没有跟北狄发生战争,但年年高昂的朝贡已经压得百姓喘不过来气。

  洪泰帝到了后期,昏庸无道,国家连自主权都失去了。

  要不是周高祖帝及时出手,大梁早晚会成为北狄的。

  刘仁忠放下茶盏,枯槁的手撑起扶手,慢吞吞地站起身,佝偻着背,重重叹气一声。

  陈萧上前扶住他,“刘老师。”

  刘仁忠拍拍他的手背,强颜欢笑道:“你们几个年轻人慢慢聊,老朽出去晒晒太阳。”

  “刘大夫怎么了?”

  林平升看着刘仁忠离去后,小声问陈萧,“是不是我刚才太过激动,不小心那句话冒犯到刘大夫了?”

  哪里是什么话冒犯到了刘仁忠?

  而是他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渺小,深深地感觉到了无助。

  无助之后,则是巨大的无力和悲伤。

  他似乎已经意识到在不久的将来,将会有一场战争发生。

  他深刻地意识到自己阻止不了战争的发生,唯有尽最大的努力去减少人员伤亡。

  而这,便是他身为医者的使命。

  陈萧望着紧闭的房门,听着门外面暮离对刘仁忠的关怀问候。

  沉默片刻,撩起衣摆,复又坐下。

  蒋海潮满脸愧疚,“陈公子,我没有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没把钟尚晦与北狄勾结的情报成功送达给太子殿下。”

  陈萧道:“蒋侍卫放心,太子早已知道钟尚晦的狼子野心以及他所做的这些勾当。”

  蒋海潮眼睛一亮,“陈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平升也看着陈萧,“对啊,你当初派我跟蒋海潮一前一后前去京城,我任务完成一半,写给北狄的那封信成功送出,我相信北狄使者接到这封信,对钟尚晦肯定会更有戒心的,但送给太子的书信却被钟尚晦的人拦了下来。”

  “现在又说太子已经知道了,难道你还暗中派了别的人去送?”

  蒋海潮也看向陈萧。

  陈萧道:“大雁传书。”

  两人相视一眼,恍然大悟。

  陈萧又道:“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钟尚晦的军队聚集在哪里,只要他没了军队,谅他有三头六臂,也掀不起大风大浪。”

  林平升脑袋一垂,有些泄气,“可是我们连钟尚晦的老巢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去找他的军队啊?”

  蒋海潮认真道:“这件事交给太子殿下就行,他身边有不少探子,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查到钟尚晦的老巢。”

  “咳咳!”

  蒋海潮说到激动处,又连声咳嗽起来。

  剧烈的咳嗽牵扯到伤口,疼得蒋海潮倒抽一口冷气。

  屋外。

  咚咚咚。

  暮离连声敲了三下。

  蒋海潮刚醒没多久,身上又有重伤,她估摸着三人在里面谈话都这么久了,也该让蒋海潮歇息一会儿。

  门拉开,是林平升,他笑嘻嘻地接过暮离手上的药碗,转身又要把门关上。

  暮离身上一挡,道:“病人需要休息,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林平升点头,“省得,省得。”

  暮离看着再次关上的房门,她总觉得刚才那人说的话有几分敷衍。

  她转身欲走,就听见了林平升的声音。

  “哎,阿珩,你去哪儿啊?”

  “咱话还没说完呢。”

  陈萧头也没回,走到门口时,声线清冷道:“让蒋侍卫好好歇歇吧。”

  说罢,门一拉开,就撞上了暮离含笑的眸子。

  ……

  夜深人静。

  一道瘦小的身影与浓墨的夜色融为一体,她身手敏捷地翻过墙头,潜入县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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